七絕·劉蕡

1958年
  
  千載長天起大雲,中唐俊偉有劉蕡。
  孤鴻鎩羽悲鳴鏑,萬馬齊喑叫一聲。
  
  【注釋】
  
  千載長天起大雲:大雲,即慶雲,古謂祥瑞之氣,其下隱有賢人。據《尚大傳》,相傳舜將禪位給禹,同臣僚在一起唱《卿雲》歌:卿雲爛兮,糾縵縵兮,日月光華,旦複兮。東漢鄭玄注:卿,當為(慶)。本句寓意是,一千多年前的中唐,如果用劉蕡這樣的賢人,將會從沒落趨向中興。
  劉蕡(fén墳):字去華,幽州昌平(今北京市昌平)人。中唐大和二年(八二八年),舉賢良方正,劉對策稱:宮闈將變,社稷將危,閽寺持廢立之權,四凶在朝,雖強必誅。痛論宦官專權,能廢立君主,危害國家,勸皇帝誅滅他們。考官贊賞劉的文章,但懼怕宦官的專橫,不敢錄取他。令狐楚、牛僧孺都征召他為幕府從事,後授秘書郎。終因宦官誣陷,貶為柳州司戶參軍,客死他鄉。毛澤東在讀《舊唐書·劉傳》時,對劉蕡的策論很贊賞,旁批:起特奇。
  孤鴻鎩羽悲鳴鏑:孤鴻,孤單失群的大雁,喻指劉。鎩羽,羽毛摧落,這裏比喻受挫、失意。鳴鏑,也叫響箭,這裏比喻宦官對劉的中傷和打擊。
  萬馬齊喑(陰yīn)叫一聲:萬馬齊喑,亦作(萬馬皆喑)。喑,啞。蘇軾《三馬圖贊引》:振鬣長鳴,萬馬皆喑。謂駿馬抖動頸上的鬃毛嘶叫時,其他的馬都鴉雀無聲。後用來比喻一種沉悶的局面。叫一聲,喻指劉冒死大膽攻擊宦官,名動一時。
  
  【譯文】
  
  一千多年前天起慶雲,穆宗年間至僖宗年間有很多拔萃的賢人。孤單失群的大雁羽毛摧落響箭,千萬匹馬都沉寂無聲發出一尖叫。
  
  【鑒賞】
  
  此詩作於1958年。1958年1月和3月毛澤東先後在南寧和成都召開部分中央和地方領導人參加的會議。5月又在北京召開八大二次會議。會議提出了“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經濟建設方略。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仍然是無產階級同資產階級、社會主義道路同資本主義道路的矛盾,會議確認了毛澤東關於社會主義社會階級鬥爭問題的“左”的理論。八大二次會議上的決議,忽視客觀經濟發展規律,片面強調人的主觀能動性作用。《七絕·劉蕡》中寫出“萬馬齊喑叫一聲”,這是令人深思的。
  建國後,政治思考和實踐已影響了的詩詞創作,因國內經濟建設這個大局所致,導致詩詞意像構成方面的矛盾性。此時希望全國上下、同心同意搞好經濟建設,這個毫無異議的一致性,有著深深的政治憂慮。憂慮就體現在《七絕·劉蕡》一詩中了。在《七絕·劉蕡》一詩中雖極力提倡劉蕡不畏強權、敢於針砭時政的精神。這種倡導又與全國上下、同心同意進行經濟建設這個大局相悖。這種左右為難的情景﹙亦因當時的曆史條件所限﹚,影響毛澤東政治判斷。
  1958年,經濟建設的大躍進,農業生產大躍進,而1958年8月22日《人民日報》第一版,發了一則“東方紅、紅遍天、一畝中稻四萬三千斤”的新聞,引得全國各地農村爭相效尤,舉國風行。毛澤東渴望那種“萬馬齊喑叫一聲”的人物出現。
  全詩的一二句氣勢磅礴,力度恢弘,盛贊中國曆史長河中有諸多像劉蕡這樣的“大雲”,豪傑、鬥士形象高大,令人敬仰和佩服。三四句描述了劉蕡在封建統治那樣的曆史環境中不可避免的悲劇命運,對劉蕡的深切同情和對宦官的切齒痛恨,對劉蕡在“萬馬齊喑”的沉悶境遇裏敢於挺身而出,孤軍奮戰,大叫一聲痛斥宦官的專橫,表示由衷的敬慕和贊賞。“萬馬齊喑”借用清朝詩人龔自珍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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