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上卷

1927(04)

427日—59

出席在武昌召開的中國共產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大會的中心議題是確定黨在緊急時期的任務。會議接受共產國際第七次大會關于中國問題的決議,批評陳獨秀的右傾錯誤。大會通過《政治形勢與黨的任務議決案》等項決議。這些決議強調爭取領導權,但沒有具體措施,對汪精衛、唐生智控制的武漢國民黨和武漢國民政府抱有幻想。當時毛澤東對于黨的政策,特別是關于農民運動的政策,很不滿意。他向大會提出一個農民運動決議案,主張解決農民急需解決的土地問題,建議廣泛地重新分配土地。大會沒有采納,甚至未予討論〔1〕。大會通過的《土地問題議決案》同國民黨召開的土地委員會擴大會議的精神相一致,即在國民黨土地會議規定的范圍內解決土地問題。大會選出二十九名中央執行委員和十一名候補中央執行委員。毛澤東當選為候補中央執行委員。中央執行委員會選舉陳獨秀、張國燾、蔡和森、瞿秋白(后又增補李維漢)為政治局常委,陳獨秀為總書記。

1〕一九三六年毛澤東同斯諾談到這段歷史時說:“在湖南我視察了長沙、醴陵、湘潭、衡山、湘鄉五個縣的農民組織和政治情況,并向中央委員會作了報告,主張在農民運動中采取新的路線。第二年初春,我到達武漢的時候,各省農民聯席會議正在舉行。我出席會議并討論了我的文章中提出的建議——廣泛地重新分配土地。出席會議的還有彭湃、方志敏等人和約克、沃倫兩個俄國共產黨員,會議通過了決議,采納我的主張并提交共產黨第五次代表大會考慮。但是,中央委員會把它否決了。”“第五次代表大會,沒有能通過一個適當的土地政綱。我要求迅速加強農民斗爭的主張,甚至沒有加以討論。因為中央委員會也在陳獨秀支配之下,拒絕把我的意見提交大會考慮。”

作《菩薩蠻·黃鶴樓》〔1〕詞: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穿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黃鶴知何去?剩有游人處。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1〕毛澤東對這首詞在一九五八年曾作批注:“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敗的前夕,心情蒼涼,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這是那年的春季。夏季,八月七號,黨的緊急會議,決定武裝反抗,從此找到了出路。”

56

國民黨中央土地委員會舉行第六次(最后一次)擴大會議,討論通過各項議案。鄧演達主持會議,汪精衛、譚延闿、孫科等參加。毛澤東未出席。譚平山對各項議決案作出說明,稱“本案須經中央批準,始能決定可否發表,現在暫不發表”。汪精衛說:“解決土地問題,必定在全國統一之后,全國未統一,只能試辦。”“土地問題決議草案,暫不發表,是很對的。”會議最后決定:將一切決議呈報國民黨中央核準,或公布或實行。擴大會議后,土地委員會仍繼續存在。

59

土地委員會委員鄧演達、譚平山、毛澤東、徐謙、順孟余聯名向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寫報告,附上七個決議案,請求核奪。報告說:土地問題,從目前政治形勢和農民本身的力量,均不許可全數收歸國有,只能做到政治沒收(部分沒收),小地主及革命軍人的土地均應加以保障,地主及佃農制度還不能完全消滅。至于解決土地問題的辦法,中央只能規定一種原則,詳細辦法由各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自行解決。

514

湖北麻城的土豪劣紳勾結河南光山會匪不斷搗毀農會,屠殺農協會員并圍攻縣城。中共湖北區委向毛澤東請求救援。毛澤東即派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生武裝二百余人同湖北省政府警衛二團一營赴麻城剿匪,并將農講所學生改編為中央獨立師第二團第三營。農講所學生同警衛團一營一起,很快將麻城土匪完全肅清。

同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改組中央農委,改組后的中央農委由譚平山、毛澤東、陸沉、周以栗、蔡以忱、瞿秋白、任旭、陳獨秀、羅綺園、阮嘯仙十人組成。

517

武漢國民革命軍獨立十四師師長夏斗寅在宜昌叛變,進攻武漢。毛澤東組織農講所部分學生,在武昌城內同武漢軍分校學生一起實行戒嚴。十九日,武漢衛戍司令葉挺率部將叛軍擊退。

521

漢口《民國日報》刊載武漢國民黨中央連續發布的限制革命群眾的兩個“訓今”。一為《各級黨部及政府切實執行中央決議案》,稱:“凡民眾已獲得之正當利益,必加以保障,而越軌之行動,亦必加以制裁。”一為《中央關于保護公正紳耆訓令》,稱:“本黨黨員應切實指導民眾,不得濫施攻擊,侵犯他人身體、財產、職業、信仰之自由,其有借端擾亂破壞公共秩序以快意者,即有損于革命之利益,即無異反革命。”

同日

駐長沙的國民革命軍第三十五軍獨立三十三團團長許克祥,在軍長何鍵策劃下,發動反革命政變(即馬日事變),襲擊湖南省農民協會、省總工會、國民黨省黨部及一切革命組織,釋放在押的土豪劣紳,殺害共產黨員、國民黨左派和2121927年革命群眾。接著在長沙及其附近各縣大肆逮捕和屠殺共產黨人和革命人士。共產黨的組織被迫轉入地下。

526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舉行會議,討論湖南問題,決定致電武漢國民政府、湖南省政府和唐生智,要求“停止軍事行動及恢復工農團體”,責問解散湖南省總工會、省農會事。還決定工農商各團體要表示接受國民政府政策,國民政府對湖南事要約束,軍隊要服從行政,交還糾察隊槍械。

530

同譚延闿、譚平山、鄧演達、陸沉以中華全國農民協會臨時中央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名義,向湘、鄂、贛三省農民協會發出訓今。訓令指出,在革命與反革命斗爭愈加激烈的形勢下,必須采用新政策,首要的是繼續發展農協組織,及創設區鄉縣的自治機關。必須嚴厲反對一切反革命派及其挑撥離間政策;力求與小地主及革命軍官家屬合作;解除土豪劣紳之武裝,武裝農民;改良貧農生計,沒收土豪劣紳及大地主之土地,盡可能使谷米流通,以活動鄉村金融,購必須的物品;實施佃農保護法。

531

在漢口主持召開全國農協和湖北省農協歡迎太平洋勞動會議代表大會。毛澤東致詞:“中國革命是世界革命一部分,在過去只能有空洞之口號,然而今天歡迎會上已充實了此口號的內在性。”“中國農民運動,是革命進程中主要之力量,尤須與全世界工人階級攜手前進,深賴工人運動之影響與指導,這證明是工人天然成為農民之領導者。今天中國農民能得國際無產階級領袖之指導,其有益于革命前途,實在無可限量。”

5

鑒于中共湖南黨組織遭嚴重破壞,向中央請求到湖南工作。

63

在漢口出席國民黨中常會第十四次擴大會議。會議對湖南問題作出決議:湖南省政府暫時維持現狀;湖南省黨部及省農民協會省總工會均應改組;長沙、岳陽一切部隊歸副軍長周斕〔1〕指揮;軍隊及農民武裝團體均應即行停止軍事行動,各部隊之進止須聽周斕指揮,各農工武裝團體應回原地,兩方均絕對不得有尋機報復舉動。

1〕國民革命軍第三十六軍副軍長周斕,由唐生智委派處理湖南馬日事變問題,也是國民黨中央的特派員。

同日

全國農民協會發出通電,要求武漢國民黨中央黨部、國民政府對許克祥立予免職查辦。

67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決定:批準毛澤東、周以栗去湘潭,由毛澤東、李維漢、易禮容、夏曦、郭亮、周以栗、彭干臣、王則鳴、柳直荀組織臨時省委,毛澤東任書記。這個決定沒有實行。

同日

同譚延圫、譚平山、鄧演達、陸沉以中華全國農協臨時執委會常務委員名義,向各省農協發出訓令,提出為新政策的順利實施所必須執行的五項規定:(一)注意強固組織,嚴肅紀律。各鄉農協,要“審查過去工作,監督會員行動。如有不良分子發現,必須立即執行革命紀律,予以嚴厲制裁”。(二)注意革命同盟者的利益。與農村中的小商人應建立“親切的革命聯盟”。要使有余的谷米盡量流通,使小地主及富農不致感受不便,使中小商人之貿易得以無障礙地發展。(三)注意改良鄉村舊習慣之步驟。改良惡習須經長時間的宣傳,倘操切從事,則不但得不到良好效果,反使反動分子利用落后思想,造謠煽惑,向進步的農民運動進攻。(四)開始鄉村建設事業。務于最短期間,使鄉村自治機關完全建立起來。(五)加緊宣傳工作。切實將貧苦農民受土豪劣紳壓迫摧殘之事實,充分宣傳,以解除土豪劣紳進攻農民最大之武器。

610

武漢國民政府汪精衛、譚延闿、唐生智等赴鄭州,與馮玉祥〔1〕舉行會談,企圖聯馮反蔣反共。六月二十日至二十一日,馮玉祥同蔣介石等南京國民黨首領在徐州舉行會議,決定反共、反蘇、實行寧漢合作。

613

上午,出席國民黨中央軍事委員會會議,報告湖南馬日事變的情形〔2〕。

1〕馮玉祥,當時任國民革命軍第二集團軍總司令。他率部由陜西出發,和北伐軍會同進攻河南省。

2〕關于毛澤東報告的情況,據汪精衛在當日下午召開的第二十八次國民黨中央政治委員會會議上說:“剛才在軍事委員會同程潛、唐生智、譚延闿、毛澤東諸同志的討論來綜合報告一下。這次的事變,毛澤東同志說得很詳細,農民協會確有擾害軍人家屬的舉動,但五月二十一那天晚上,則是軍隊向農民協會進攻,農民協會為自衛而抵抗,并不是農民協會去搶軍隊的槍械。”今天在軍事委員會討論甚久,“討論的結果,是對于湖南的事件不用武力解決,免得引起糾紛。唐生智同志并愿意親自到長沙去走一趟,以和平的方法,實行改組農民協會及農政部所提出之鄉村自治條例等計劃。毛澤東同志也承認不用武力的辦法是對的。”

同日

同譚延闿、譚平山、鄧演達、陸沉以中華全國農民協會臨時執委會常務委員名義發出訓令。揭露湘、鄂、贛三省土豪劣紳、反動軍官殘殺黨員、農民、工人,離間軍民感情,分裂聯合戰線,破壞三大政策種種事實。要各級農民協會一致請求國民政府:(一)明令保護工農組織及工人糾察隊、農民自衛軍,懲辦一切屠殺工農、擾亂后方之反動派;(二)肅清湖北各縣勾結逆軍土匪屠殺農民工人之土豪劣紳以鞏固武漢;(三)明令懲辦許克祥,解散其救黨委員會、清黨委員會等反動機關,從速鎮壓湖南的反革命派,接受湖南請愿代表團之請愿;(四)明令制止江西驅逐共產黨及工農領袖之行動,并嚴懲屠殺民眾之反動派。訓令還號召各級農協,要團結農民,嚴密組織,武裝自衛。

617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召開第二十四次會議,討論湖南問題。鄧中夏報告去長沙、湘潭和衡山的情況,對湖南的工作提出批評。蔡和森提議改組湖南省委,書記由毛澤東擔任〔1〕。這個意見在會上沒有討論。周恩來提出湖南暴動計劃,后因共產國際反對,未能實行。

618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召開第二十五次會議。會議決定,由毛澤東根據中央的政治決定起草湖南問題的決議〔2〕。

1〕一九二六年冬季以來,完全代表湖南土地革命的傾向,為一切敵人之所痛恨,而為一切農民之所歡迎,所以馬日事變后,和森主張他回湘工作,八七會議時又主張他在中央。”

2〕這個決議未保存下來。蔡和森在其《黨的機會主義史》一文中說:“和森與毛澤東同志之關系,絕對不是甚么企圖組織左派,只因澤東一向反對中央農民政策。

6中旬

同李立三、郭亮召集湖南來武漢向國民政府請愿懲辦許克祥的共產黨員和骨干積極分子近二百人開會。毛澤東要大家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長沙站不住,城市站不住,就到農村去,下鄉組織農民。要發動群眾,恢復工作,山區的人上山,濱湖的人上船,拿起槍桿子進行斗爭,武裝保衛革命。在此期間,每日接待并聽取從湖南逃亡來的同志及農民談湖南有關情況。

624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第三十一次會議決定:組織新的湖南省委,由毛澤東等十七人組成,毛澤東、何資深、夏明翰、李植、林蔚為常務委員,毛澤東任書記。毛澤東隨即赴湖南長沙,從事恢復黨的組織關系,打通長沙附近各縣及衡陽、常德等地與省委的聯系,并計劃成立湘南、湘西及寶慶指揮委員會,分別指揮所屬各縣的政治、軍事、黨務工作,恢復黨的組織。在湖南期間,曾偕柳直荀等到衡山召集衡山主要黨員干部和附近幾縣農會、工會、青年團、婦運會的負責人開會,談馬日事變后的形勢,了解黨的組織、工人糾察隊、農民自衛軍情況,以及國民黨縣黨部、縣知事的動態等。毛澤東在談話中指出,馬日事變是上海事件的繼續,隨著而來的將有無數個馬日事變在全國發生,對不能合作已經反動的國民黨分子要嚴加處置。強調各縣工農武裝一律迅速集中,不要分散,要用武力來對付反動軍隊,以槍桿子對付槍桿子,不要再徘徊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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